【铁盾】如你似我（十二）
老年队收养小铁
铁盾不逆
前文见合集
祝食用愉快
（十二）
托尼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他没有去学校。他专门挑些冷僻无人的小路走以免遇见过于认真负责的警察抓着他盘问不休。刚刚一番争吵让他的血液在体内疯狂奔涌，脑内血液冲击血管壁的声音让托尼心烦意乱。托尼一向以自己聪明的大脑为豪，但是现在这聪明的大脑似乎不怎么管用。托尼试图梳理刚刚自己说的话，但是除了情绪的宣泄以外什么都没有。除了让自己的监护人知道自己想上他，不，现在史蒂夫或许已经不是他的监护人了。
身上被打的地方依然作痛，好在鼻血已经止住了，这让托尼看上去不至于过于凄惨。现在的托尼并不记恨史蒂夫打了自己，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过分。如果他是史蒂夫的话，他一定会下更狠的手。评心而论，托尼知道史蒂夫对他很好，无论是儿时的巧克力曲奇还是在屋后晃晃悠悠的秋千；无论是小氪的存在还是昨夜的冰袋，都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但是，为什么这些这东西是源于另外一个男人呢？一想到这里托尼就觉得一块石头压住自己的胸口，推不掉，躲不开，不会致人死地，却足够让人绝望。
阴暗的天空开始飘起小雨，托尼摸摸脸上，干干的，没有泪水。他想不通原来和史蒂夫在一起的时候一点小事都可以让他放声大哭，但是眼下这中令人绝望的情景他却一点眼泪也没有流。细小的雨丝落在路上，深色的水痕就像麻子一样难看。再往前走就是不认识的地方了，托尼站在十字路口发呆，他该去那里呢？
他不打算去找小辣椒，这是他和史蒂夫之间的事情，他不愿意让别人插手。他也不打算打道回府，事实上他现在还有家可回吗？他也不会去找他的同学，这样他一定会被热心的家长送回“家”。也许找娜塔莉是个选择，但是她一定会暴躁的揍自己吧？其实挨揍也没有关系，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娜塔莉去了哪里。
前途未定的托尼选择最陌生的方向，细雨浇湿的衬衫被风一吹更冷了。托尼裹紧衣服，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比减肥沙拉酱还自欺欺人。现在他彻底冷静下来了，15岁的他站在陌生的街道思考以后的人生。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或许他可以去一些快餐店打工。挣到一些钱后或许可以沿街售卖点自己的货物。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住宿问题，最好能找一个可以提供住宿的地方，或者睡在店里也行。托尼的眼神开始不由自主的向门店张贴的告示上瞟，这里不要说招工告示，就连便利店也没有几个，他后悔自己找了一个过于冷清的街道。
肚子有些饿了，摸摸口袋只有几张零钱。他犹豫着拿了便利店最便宜的面包和一小瓶水，当干涸的嘴唇接触到水的一瞬间托尼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水。瓶子里的水很快就被喝完，托尼把瓶子收进口袋，有了它，他还以在公园或者公共盥洗室里接些水喝。天色渐暗，托尼知道自己今晚注定没有地方可以睡了。但至少找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吧。
托尼很不走运，那些凡是可稍微少承受些夜雨寒风袭击的地方早就有了“主人”，他只能继续游荡。夜深了，雨也停了，但是被雨水打透薄衬衫被风一吹还是寒冷异常。托尼裹紧自己的衣服蜷缩在某个不知名的街区角落。街道没有多少行人，几个流浪汉蜷缩在垃圾箱旁边烤火，他们一边抱团取暖一边向托尼投来古怪的眼神。几个路过的瘾君子向托尼吹响不坏好意的口哨，托尼给自己找了一个靠近路灯的相对明亮的地方，黄色的灯光起码看起来暖和些，也很像史蒂夫等待自己回家是的灯。
托尼吸吸鼻子，现在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但是他当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时他不在是身体的主人，一种叫做情绪的怪物占据了他的身躯。但是他不打算道歉，古怪的自尊心是一方面，混杂在混账话之后全都是托尼有关史蒂夫的炽热情感。如果说史蒂夫一丁点都不爱他，托尼自己也是不信的。托尼不能确定的是，史蒂夫的爱到底有几分来自于那个男人，又有几分是对自己的呢？他只是想要史蒂夫回应给他同样炽热纯粹的情感，他藏着故事的双眼直视看着自己而已。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托尼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现在他和史蒂夫用仇人来形容也不为过。他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史蒂夫那么生气，他一定不要他了，早在几年前他就不想要他了。如果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对自己这样说话，托尼肯定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黑暗和孤单更容易激发脆弱，白天那个冷静规划以后生活的托尼不见了，不争气的眼泪落下来。他想不通史蒂夫的爱，更想不通自己的爱情。
耳边传来熟悉犬吠，托尼看到史蒂夫了，他穿着他长穿的黑色大衣，银色的白发被灯光染成金色，就像童话里的人，身披光芒与温暖驱散苦难。托尼觉得自己的一定是睡着了，否则他怎么会做梦呢？托尼摸摸口袋，口袋里除了白天买的那个瓶子外没有一根火柴，所以他现在也无法再擦亮一根火柴让幻境继续。
“托尼，回家吧。”史蒂夫站在托尼面前，小氪带着牵引绳蹲在脚边。
托尼抬头，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角度，和七年前的雨夜如出一辙，和十年前冷清的孤儿院一模一样。托尼背着双手，他想抱住眼前的人，他是他不愿意做这样没有面子的事情。他别开眼睛，把两只手抱紧，一副不肯动摇的样子。
“你不冷吗？”史蒂夫的声音艰涩低哑，“据说今晚会有大风。”
“不冷。”托尼咬住下唇，潮湿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他知道他在发抖，甚至可能嘴唇发白。但是此时此刻他不愿意承认，虽然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在此时此刻松口，他将会被罚下场，再也没有同台竞技的可能。
“回家吧，这里太冷了。”史蒂夫握住托尼冰凉的手，“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吧。”史蒂夫的话宛若叹息，“回家吧。”史蒂夫的手是温热的，较之常人算是寒冷，但是这样的温度对托尼来说足够温暖，足够让他感受世间的真实，足够摧毁他“廉价”的倔强和骄傲。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我不来找你我去找谁？我不来见你我又能见谁？你是我的托尼啊。”史蒂夫的尾音被寒风吹散，他看上去疲惫而忧伤，他的话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叹息。托尼心里像是被钢针扎一样痛，史蒂夫这个样子不是他想要的，他这样的爱还算是爱吗？
“史蒂夫？”托尼停顿下来，说出这样的话对于一个青春的男孩还有一些困难，“对不起。对不起，我很抱歉。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那种混蛋事情了。”
史蒂夫没有说话，良久，他替托尼捏走落在托尼肩上的树叶，“回家吧。”之后两人一路静默，像两具沉默的木偶，刻板而僵硬的在街上走着。
“托尼，我也很抱歉。”史蒂夫说这话时的表情被淹没在黑暗中 。
TBC